【書評】《樹冠上》:以栽植一棵樹的態度來寫一部小說,冥冥之中牽引人與自然的仍是命運

這是書評樹冠上栽樹的說冥一部「敘事如樹」的小說,也是植棵中牽一部暗喻人的「生命如樹」的小說。縱然西方有些評論者認為鮑爾斯偶爾會有命題太過宏大,態度而懷疑他的來寫故事魅力是否能支撐,但我得說,引人與自運這絕對不是然的仍命鮑爾斯在落筆時會在意,也輕看了作品的書評樹冠上栽樹的說冥後勁。通常我們所見的植棵中牽樹冠有多大,深藏地底下的態度樹根廣度通常相當,甚至超過,來寫鮑爾斯為一本小說所經營的引人與自運根系,遠超過我們的然的仍命想像。

他以栽植一棵樹的書評樹冠上栽樹的說冥態度來寫一部小說,等待它以自身的植棵中牽方式『長成』,那些下過苦功面對泥土、態度暴雨、苦旱而發育成的根系,支持著樹冠上的萬千樹葉,化成無數姿態,吸引我們反覆展閱,讓人讀之不盡,如同迷人的生命真相。——〈敘事如樹,生命亦如是〉吳明益導讀

讀完全書才領悟到,此篇導讀寫得如此精準,特別是「栽植一棵樹的態度」。先不論《樹冠上》的生成過程,單單故事本身就是一部不簡單的作品,不但挑戰作者的極限,也挑戰翻譯、編輯的能力,更挑戰著廣大讀者們的耐心與想像力,以及自身看待環境與世界的角度。翻開前多數人多少會暗自納悶,樹木是能怎麼寫?答案就在閱讀的過程,而一本關於全球生態,也關於超越個體之上的人與自然之連結的龐大小說,冥冥之中牽引彼此的仍是命運。

現在的人,多數都是卡繆(Albert Camus)筆下「以人為本」的人本主義者,面對科技日新月異、社會高度發展,以為一切都能操之在己,人類因此漸漸忘了謙卑,唯有在不可控的重大災難降臨之際,才會開始反思「人定勝天」這句不自量力的空話。而理察.鮑爾斯(Richard Powers)耗費多年撰寫《樹冠上》,讓他重新學會怎麼做人,並一反眾人的思維模式:

你和你家後院的樹木來自同一個祖先。十五億年前,你倆分道揚鑣。但即使是今日、即使你倆各自走過無盡漫長的歲月,那棵樹和你依然共享你四分之一的基因......

多數初識鮑爾斯的讀者,第一個疑或往往不出:「寫出如此故事的作者到底是何等來歷?」然而,這已是第十二本著作,從學生時期便往返於理工與文學領域的他,似乎總是以科學家做學問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詩人之心,音樂家、醫生等每一本主題各個不同,而為了撰寫此本2019年普立茲文學獎作,據說他博覽將近一百二十本相關書籍。

若要以短短幾句話形容《樹冠上》究竟在寫些什麼,大概會是天方夜譚。粗淺一點而言,此書分成四大部分,依序分別為「樹根」、「樹幹」、「樹冠」、「樹籽」,像一次的生死輪迴,緊緊綑綁著來自不同背景的九位人物。而這九位人物,大多為在美的各國移民後代,「樹根」交代著他們各自的成長經歷,代表著地球的某一頁歷史。

先有根,而後生命才能成長茁壯。「樹根」就是源起,第一篇〈尼可拉斯.霍爾〉便橫亙了一個家族裡的好幾代,彷彿以樹木的視角靜靜觀看這一切。接續還有如〈咪咪.馬〉則將目光放在從中國流亡至美國的華裔後代,以西方角度描繪了作者眼裡的中華文化象徵。〈尼雷.梅塔〉敘述一個聰明絕頂的印度男孩,即使遭逢意外半身不遂,不受限制的腦袋仍為他在虛擬遊戲世界打下大片江山。

讓人愈讀愈驚奇的還有〈派翠西亞.威斯特弗德〉,更是最引人入勝的一條故事主線,人物原型來自真實存在的植物學博士蘇珊.西馬爾(Suzanne Simard),她研究一個生態系當中,樹木與植物是如何透過菌類、根系進行交流與互動,恰恰是書中的派翠西亞畢生致力公諸於世的真相。

「生命從未聽命於理性。而所謂的『意義』過於青嫩,成不了氣候,難以主宰生命。」其中幾位人物,後來因此產生交集,成為了所謂的環保激進份子,以自己的方式回應靈魂深處無以名狀的原始呼喚,並不惜一切代價,捍衛這塊土地上無聲無息迅速消失當中的大片森林。

榆樹挑起了美國革命;一棵樹齡達五千年的牧豆樹在地表最貧瘠的沙漠中生長;即使絕望躲藏,安妮.法蘭克瞥見窗外的七葉樹,心中依然燃起希望;跟隨太空人完成登月之旅的種子,在地求各地發芽茁壯;世間珍奇的物種千千萬萬,我們卻沒有察覺;我們的祖先曾對樹木知之甚詳,如今我們說不定得花上數世紀重新習之。

雖說鮑爾斯的故事警世意味相當濃厚,不是只為了提醒人們重視環境或珍惜自然云云的空泛理想,而是引導讀者以樹木的角度思考。人並非宇宙的中心,但唯有人會目空一切,以自己為尊,偏偏萬物的本質極其相似,甚至是殊途同歸。起初一片空無,而後無所不有,人類的歷史與樹木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連結,超乎我們短短不到百年的壽命所能理解,更可於鮑爾斯形塑出的虛擬遊戲世界中窺知一二,因為虛構之中都有一定的真實,反映創造者與玩家本身的真實經驗,以及我們長期以來深信不疑的世界真實面向。

作者筆下的地球,猶如這一棵,也是千千萬萬棵樹,「站成永恆,沒有悲歡的姿勢。一半在塵土裡安祥,一半在風裡飛揚。一半灑落陰涼,一半沐浴陽光。非常沈默,非常驕傲。從不依靠,從不尋找。」

《樹冠上》最精彩之處,是這些虛構人物努力護樹抗爭,縱使結果注定一敗塗地,甚至不得善終但多數讀者的回饋仍能感受到希望的微光。微光在於,他透過此部龐大到難以被歸類的小說,以及博學寬廣的視野,喚醒言語難以解釋的靈魂共鳴,帶領更多人看見了這一切,因為「世間最精闢的論點也改變不了人們的心意。只有精彩的故事才辦得到」,這就是文學藝術的力量。

鮑爾斯於書末提及,唯一的解決之道,就是人類必須學會與整個自然共生共存,一如他潛心書寫此部文學作品的初衷,明知徒勞也得試著讓世人面對現實,接納真相,在不斷的反抗之中才能創造價值,從人類與樹木的連結,反抗人類與自然長年以來的對立,印證了卡繆不朽的思想:「藝術的最偉大形式,就是表達最高層級的反抗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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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:潘柏翰
核稿編輯:翁世航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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