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：席德・梅爾（Sid Meier）、創造珍妮佛．李．努南（Jennifer Lee Noonan）

第21章 高等教育

《文明帝國》教會我的文明文明所有事情中，我從來沒有預料到，人帝國的讓的心其中一項會是席德我就此能夠理解政治人物的心情。批評領導者的・梅選擇很容易，但你只要建立國家幾個回合，憶錄就會開始明白，教會事情沒有表面上那樣簡單。理解凡事都有代價，政治如果說玩《文明帝國》能帶來一絲理解，人物那麼設計這款遊戲更是創造能深入體會個中滋味。

這就是文明文明為什麼每一版的《文明帝國》都會換新的設計師來帶領的原因。先是人帝國的讓的心有布萊恩的續作，再來傑夫接下第三棒。席德程式設計師索倫．詹森（Soren Johnson）替《文明帝國Ⅳ》掌舵，・梅接著是設計師喬恩．謝弗（Jon Shafer）接下《文明帝國Ⅴ》的重擔。這個系列一直能有推陳出新的點子很好，但換人接棒也是為了休養生息。即便我們有無限的愛，做這款遊戲實在是太燒腦。《文明》系列的前輩設計師就像阿公阿嬤：我們在年輕力壯時做出了重大犧牲，現在得以含飴弄孫，把換尿布與小孩在歡的苦差事留給新手爸媽。

美術與音效會被每一輪新的技術循環完整取代，然而，除了這兩方面，《文明帝國》的設計師傳統上會遵循所謂「三分之一法則」：保留先前版本的三分之一，更新三分之一，剩下的三分之一則是全新的。近日，「更新」是「縮減規模、讓路給新事物」的同義詞，因為我們不希望把遊戲變得太複雜，害沒玩過的新手難以入門。不過另一方面，我們也不希望千篇一律，讓原本的粉絲興趣缺缺。

我們的設計師自己就是老粉絲，因此我們永遠都有加上新功能的強大動力。《文明帝國Ⅲ》嘗試加上新的間諜系統，《文明Ⅳ》新增了重要的宗教與文化機制，《文明Ⅴ》則重新翻修了圖版，採取「每格一單位」（oneunit per tile）的原則，地理布局從四邊形變成六邊形。

在製作這系列第一部遊戲的某個時間點，我其實就已經在思考剛才提及的大部分概念，但當時的技術還跟不上，或是不適合那個年代的受眾。舉例來說，六邊形網格數十年來是圖版遊戲的主流，因為六邊形可以去掉對角線的移動，明顯比正方形好。走對角線在視覺上看似無傷大雅，但從數學上來講，對角線經過的範圍遠多過直線移動，遊戲會因此失去平衡。

設計師要麼得想辦法調整不規律的速度，要麼得在玩家身上加上方向限制，而這會令玩家感到莫名煩躁，畢竟沒有人喜歡目標明明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，怎麼樣就是走不過去。很不幸，在一對一的正面交鋒中，數學的考量通常會敗給受歡迎的選項。

儘管從設計的角度來看，六邊形更為理想，《文明帝國》首度推出時，還是有人認為六邊形過於堅持技術上的細節，不適合一般的電腦使用者。為了先讓世人接受戰略遊戲，我們妥協了，採取大家熟悉的四方形。我剛才說了，凡事都有代價。

由於可能會觸犯眾怒，在初代的遊戲裡，我們沒有把奴隸制等其他新元素放進去。在這一點上，我再度學到，不論我們選了什麼都是父子騎驢，公眾人物注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。由於《文明帝國》大受歡迎，引發了專業學者的關注，沒多久我就因為這款遊戲出現「隱喻上的人口走私」，以及整體而言替西方擴張的罪惡塗脂抹粉，被經由同儕審查的學術論文罵到臭頭。然而，到了《文明帝國Ⅳ》，我們首度試著處理奴隸制這個議題時，抗議的聲浪更為激烈。不久後，我們重製了《殖民帝國》，再度把奴隸制拿掉，結果引發史上最大的騷動。

被開第一槍後，這一類的哲學分析立刻盯上了我先前製作過的遊戲。某篇論文說那些遊戲「展現了阿圖塞式（注：Althusserian，法國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家）的無意識文化主張」，帶有「隱藏的教育意涵」。《大海盜！》不是在講江湖上的豪俠，而是「不對稱的非法活動，看似在破壞階級現況，但最終還是鞏固了階級現況」。就連《C．P．U．巴哈》都被控揭開了「在可笑技術背後運作的意識形態力量的黑暗面」。

奇怪的是，儘管我的軍事遊戲充滿著「霸權的假設」，這類遊戲反而沒有遭到任何嚴格的審視。我猜這與遊戲自述的目的有關。《F-15獵鷹行動》單純想在軍事上制霸，《文明帝國》則顯然企圖完成宏大的野心。一旦你開始瞄準與政治無關的人性共通主題，你才會開始被那樣的標準評判，最後也不免達不到理想的期待。我只能說，我們的動機很真誠，或許是這些批評者自己吃飽太閒。

我不否認《文明帝國》最早的版本主要採取的是西方視野。當時是個冷戰論述盛行的年代，所有的事物通常會被過分簡化成好人、壞人，然後就沒了。對於一九九○年代初期的美國人來講，遊戲中的國際多元性根本是全新的概念。至少我們可以說，我們走在多元運動的最前線，至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隨著《文明帝國》逐漸成熟，我們讓南美、亞洲、非洲文化達成遠遠更為理想的平衡。我們非常努力讓每一代的遊戲都比上一代更加包羅萬象。

事實上，我們努力到碰上另一頭的極端：出於對攝影與偶像的禁忌，新墨西哥的「全培布羅治理委員會」（注：All Pueblo Council of Governors，培布羅是傳統居住在現今美國西南部的原住民族）反對在《文明帝國Ⅴ》放進從前的培布羅領袖波普（Popé）。幸好這件事在遊戲的開發階段就被指出，我們樂於從命，改放肖松尼（注：Northern Shoshone，曾活躍於美國西部與墨西哥北部的部族）部落的波卡特洛酋長（Chief Pocatello）。我們也許偶爾會沒注意到其他的觀點，但只要有人點出來，我們絕對不會不當一回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