亞然《重回舊地》:舊香港、新香港,用文字把一座城市的好和壞都記錄下來

文:亞然

〈舊香港、亞然用文新香港〉

如果要數算香港究竟還剩低什麼的重回字把座城時候,一方面難免會為所失去的舊地舊香記錄而感傷,畢竟逝去了的港新,怎樣看都不復回來。香港下來但另一方面在這個城市,好和壞都還是亞然用文有一些美好的人和事,讓我們看到這個城市僅存的重回字把座城一點美好。

在港島中上環的舊地舊香記錄一帶,斜巷裡的港新小店,每次走過都覺得香港應該是香港下來這樣的。我是好和壞都新界新市鎮人,從小到大都是亞然用文大商場和連鎖店,頭二十年的重回字把座城成長其實錯過了很多。在半山上的舊地舊香記錄太平山街,有家像天堂一樣的書店,去過的讀者都一定明白,未去過的也應該今天就去。書店名為見山,開門見山,開門讀書,不謀而合。在不好的時代中,那裡還有值得快樂的空間。這個時候,能夠好好生活已經很好,而找尋快樂是好好生活的重要條件。

幾星期前,多得書店老闆不嫌棄笨手笨腳,約定客串店長一天,興奮了好一陣子。喜歡讀書的人,心裡多少都有賣書的夢,坐在書店櫃台後面,靜待著同樣愛書的人來訪,不一定需要開口,一個對望就知同路。孰不知在開店看鋪前一天,又見一群很差的人出現在傳媒機構踐踏新聞自由,影響心情,也像你和其他幾百萬人一樣,為這個城市而哀。當然我比很多人都幸運,在糟透的一天之後,可以賣書靜養。

坐在書店,早上都是安靜,多少擔心生意不好,我對身分角色從來都是百分百的投入,賣書就想書賣得好。但未有客人,還是把本來已經別致整齊的書店,再整理一下,把心思灌注到書店裡,我將丘世文的《在香港長大》和丘東明的《長洲生活記趣》放在一起。父親節在即,來店的讀者應該會明白的。

以前寫過一點關於丘世文的書,也跟近年將書再版的梁譽齡見過一面。梁兄的美藝畫報社,書都做得漂亮印得漂亮。而這個時候讀一點丘氏父子的書也最為合時,丘東明的《長洲生活記趣》寫的是戰前兒時在離島的生活;至於丘世文筆下的香港,即使遠去,但那時的香港正是我們念茲在茲的過去。

沒錯,狠心將城市摧毀的人不是我們,「我哋冇做錯到」。我們作為這個城市的人,守得多少得多少,守不住的,就把東西好好記住,可能的話就在將來把現在失去的還原過來;不可能還原的話,也把記住的東西書寫下來、留存著,將來總會有人讀到、感覺到,那都是重要的。有時候,暴政將很多事情都看得簡單,以為將異己禁絕就一勞永逸,為所欲為就以為真的天下太平,其實不是這樣的。政治,不會、也不應該是這樣的。

寫到這裡,有人把《陳健民獄中書簡》買走,當然收錢是我當刻最大責任,但我更想說:這個城市這個年頭,出版的獄中書簡大概會愈來愈多吧?那我們就繼續好好書寫、好好閱讀吧。不應該忘記的事情,我們總不會忘記。


讀歷史,總是將時代劃線分界,不同朝代,不同年號,就算是同一地方、同一些人,過了零時零分、新一天來到之後,就是兩個世界。如果你有玩過以前的經典電腦遊戲「世紀帝國」(Age of Empires),掌管一個國家、一個民族(遊戲裡說是一個文明),從一個時代進步到另一時代,從封建進入帝國,木屋變成磚頭,一切只在彈指之間,虛擬世界其實都很真實。

說這麼多新舊時代,因為總是覺得近來很多「舊香港」的思潮,瀰漫於空氣之中。或因為多人追悼緬懷,能量大了,所以感覺得到;又可能近來失去得多,變化得快,當大部分人都適應不來也不想適應的時候,把舊有而現在已失去的都整理好,也是僅餘可以做到的瑣事之一。近來香港有本新書,題為《香港舊百業風貌》,當然那種舊的程度,不是最近揮別不捨得的那種「新舊」,而是寫二戰前後舊時香港的那一代人。

書是中大新亞書院榮休教授蘇慶彬和妻子何淑珍合著,蘇教授二○一六年去世,留下一些未發的書稿。書稿寫的是舊時香港各行各業的生態,同時,書也請了做專業插畫的女兒蘇美璐小姐,為書設計插圖。蘇美璐的畫,上網一查原來大有來頭,多年在外國畫繪本圖書畫到得獎無數,在著名的企鵝出版社網頁就可看到。現在一家三口完成這件美事,也正是這書的美好所在。

上個世紀三、四十年代的香港百業風貌,就是那時候千千萬萬勞苦生活的大眾面貌,聽起來相隔久遠,失去的比存留的多,但在書裡看到那些賣豆花賣栗子賣報紙的人,至今其實還可以找到一些。在書的開首,作者說裡面寫到的行業大多消失沒落,「縱使苟存,亦屬鳳毛麟角」;而寫這書的意義,在於回顧社會發展的同時,「見證百年歷史時代的起飛」。

如果將香港的歷史文化發展,轉換成圖表,從戰後一直到八、九十年代,都是一條急速爬升的軌跡。《香港舊百業風貌》裡的香港,在那個時間點上,正正是這個上升趨勢裡的起點。歷史不斷前進,但圖表裡的這個歷史文化發展軌跡,卻不一定永遠向上。來到這個時刻,是感受著爬升的熱血刺激,還是下滑的無助不安,坐困愁城,冷暖自知。

坐在書桌前,呆呆看著還未打開的手提電腦,看到機背上那顆咬了一口的蘋果,竟然又是一酸。無助無奈的事情,只會陸續襲來,但看到這麼多人蜂擁報紙攤檔買最後的《蘋果日報》,證明著這個城市裡的人,沒有無感沒有無望,不管時代是新是舊,都仍然存在、仍然撐著,其實這就足夠。我們能做到的其實不多,如寫文章,早從第二、三天就知道不可能改變什麼現實,但如果寫下去是一種堅持,我們就堅持下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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